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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熾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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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熾吻

“痛!那就對了。”

陳紹笑眼微瞇, 湊近,“她像這樣湊近你的時候,你會心動嗎?”

陸之慈皺眉, 擡手將陳紹的腦袋別開,“你別這樣看著我,我惡心。”

“陸兄,你這樣就太傷人心了。”陳紹哭喪著臉,他怎麽著也生著一張俊俏,標準的小白臉,如今竟被人嫌棄,嗚呼哀哉。

“你還沒回答我, 她靠近你的時候, 你會心動嗎?她喊你阿慈的時候,你會心動嗎?”

陸之慈又摸上胸口。

忽然幽深的地道, 回蕩少女清靈的聲音。

“阿慈。”

與此同時,陸之慈的心快了兩拍。

“好像真的……”

他話還未說完,那聲音又響起。

“阿慈, 你在哪。”

沈皎在洞口遲遲等不到陸之慈, 怕他出什麽事,這才著急進來尋他。

陳紹歪頭, 咧嘴一臉笑意, 賤嗖嗖道:“呦,你的小心肝來了。”

話剛說完,陸之慈便吹滅火折子,洞穴驟然黑暗。

陳紹瞪眼轉頭, 剛想抗議,他火折子不多。緊接著, 隨著那聲音愈來愈近,陸之慈一腳把陳紹踹到一旁的角落。

陳紹呸了一聲,他陸兄,簡直見色忘友。

洞穴漆黑,伸手不見五指,沈皎只能摸著巖壁,一點一點往前走。

她腳本就有傷,行動不易,眼下更是寸步難行。

她小心翼翼向前,踢到一塊石頭,整個人往前摔,疼痛並未襲來。

反而是一片溫熱,除了有些膈人,沈皎擡手往上撈,摸到一顆珠子上下滾動。

珠子愈漸滾燙,沈皎抽手,忽然手腕被一雙修長的手拽住。

手滾燙,和他的主人一樣。

“小姐不要亂跑,也不要亂摸。”

陸之慈沈聲,聲線沙啞。縱然身處黑暗,沈皎依舊能感受到一雙目光在她身上游走,她像是待宰的羔羊,被狼盯著。

她不敢動,怕狼下一刻便撲上來。

沈皎嚇了一跳,自己竟生出這種心思,那可是陸之慈,陸之慈是不會吃了她的。

沈皎看不清陸之慈的臉,黑暗使她驚慌,她輕輕喚了聲,“阿慈?”

他回,“嗯,阿慈在。”

沈皎抽了抽手,卻動不了,他將她牢牢拽在手心。

“阿慈,你松開我,疼。”

陸之慈這才松手,他依舊保持這個姿勢,好像並沒有把她扶起來的意思。

沈皎不敢輕舉妄動,傾靠在他的身上,兩手搭在他的肩膀,依靠他支撐自己的身體。

黑暗裏的恐懼讓她忘了男女有別。

陸之慈問:“阿慈讓小姐在待在外面,小姐怎麽進來了。”

“我擔心你,過來尋你。”

陸之慈點頭,“哦,擔心。”

他拖長尾音,帶著歡愉,轉爾他又問,“小姐有聽到什麽嗎。”

“沒聽到什麽。”沈皎搖頭,“誒對了,方才那窸窸窣窣的聲音究竟是什麽。”

“是……”陸之慈笑了笑,在黑暗裏瞥了一眼角落裏的方向,“是山雞。”

沈皎疑問,“山雞?山雞怎麽會飛到懸崖峭壁裏來。”

“那山雞矯健,小姐不知,華龍山的雞,都矯健得像鳥一樣。”

“哦,我竟不知華龍山裏的雞如此厲害。”沈皎眸光一亮,“那這樣的山雞一定特別肥美,烤了一定很好吃。”

躲在角落裏陳紹瑟瑟發抖,這陸之慈怎麽喜歡了個這麽殘忍的女娃。

小姑娘看著可可愛愛,沒想到心思如此歹毒,山雞那麽可愛,怎麽能吃山雞呢。

陳紹深怕,陸之慈那瘋呆子,被小丫頭迷得七葷八素,真把他殺了烤了。

那小丫頭愈說愈興奮,嘴裏全是如何烤山雞,雞哪裏的部位最好吃。

“偷偷告訴阿慈,其實我也是吃雞屁股的。”

陳紹摸了摸自己的屁股,涼颼颼,還有點疼。

不知是不是陳紹的錯覺,他竟覺得小丫頭兩眼放著綠光,如狼似虎地盯著他。

沈皎笑瞇瞇望向角落裏的陳紹,嘴角翹起,她知道角落裏藏著一個人,故意逗他玩。

她方才和陸之慈說什麽都沒聽到,一半真一半假。

昨夜裏下了暴雨,今早瀑布奔騰,聲大到她只能依稀聽到陸之慈和別人講話。

還有那個土匪從何而來。

原是這兩人搞得鬼,引鄭龍二刺殺,害蕭容景就算了,還把她拉下水。

沈皎有些惱,故意耍兩人。

但也是不得不騙,她可不敢保證,要是被那兩人知道她偷聽他們講話,她還能不能活著走出去。

要在這殺人滅口再拋屍,輕而易舉。

想至此,沈皎在黑暗中偷摸著瞪了每人一眼。

陳紹她認的,三軍之一陳家大公子,陳家當年與西隴一族關系最近,故去的主母還曾是西隴侯府的表親。

這些年陳家與歸路閣一直暗中聯系,準備替西隴衛氏一族沈冤昭雪。

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聯盟,陳家真正的目的是借助歸路閣的勢力,壯大陳家。

隨著三軍分裂,陳家大不如從前。

而歸路閣這些年不僅在江湖獨樹一幟,還在兵器上有造詣,更有一些暗眼插入了朝堂。

與歸路閣合作,那是必定選擇。

合作是歸路閣老閣主與陳家主定下的,而少閣主陸之慈和陳家大少陳紹倒是打成一片,認認真真共謀大業。

是日後,陸之慈黨派的得力幹將。

依照沈皎腦子裏的話本子劇情,這陳紹因為跟著大奸臣陸之慈混,也沒什麽好結局。

陸之慈五馬分屍,他則是斬首示眾。

一想到這,沈皎也就原諒他倆了。

沈皎掐了掐嗓子道:“罷了,說是肥美,但終究是野味,容易染病,本小姐就不吃了。”

角落裏的陳紹這才松了一口氣,他放松警惕,癱下來,誰知洞穴裏怪石嶙峋。

凸起一角正紮他的屁股,痛得陳紹沒忍住尖叫,“嗷嗚!”

陸之慈:?

沈皎:!

陳紹:壞了!被她聽到了。

沈皎:求求了,我不想聽到啊!

沈皎瞳孔一震,她極力控制住顫抖的手指,訕訕一笑。

“哈……哈,這……山雞叫得還挺獨特,不愧是華龍山的雞。”

陸之慈翹起眉,察覺到她顫抖的手指,他忽意識到什麽。

他突然想到,他家小姐哪哪都很好。

但卻是個喜歡偽裝的小騙子。

唯有此刻,黑暗中,她演技拙劣,刻意偽裝,他才敢展露他卑劣的底色。

陸之慈握住沈皎冰涼的手,“小姐的手怎麽那麽涼,還在抖?”

“許是……風寒還未好。”沈皎著急離開,“地道冷,不如我們早些出去。”

語罷她便爬起身,手卻被緊緊拽住,沈皎才爬起又摔回了他身上。

沈皎怒道:“陸之慈你做什麽。”

他有些委屈,“是小姐自己摔的。”

是她自己摔得嗎?他那般肯定,弄得沈皎有些不確信,自我懷疑。

陸之慈又問,“小姐真的不吃山雞了嗎?”

沈皎趕忙搖頭,“不吃了。”

陸之慈輕笑,“可阿慈想吃,阿慈去捉一只好不好。”

此刻,沈皎和陳紹異心同想,陸之慈這瘋子又在搞什麽名堂。

沈皎慌神按住他的肩膀,“不,你不許吃。”

“為什麽。”

“都說了野味容易染病。”

“阿慈不怕。”

“你真是有病。”

沈皎沒忍住罵出來,說完她一楞,她罵了陸之慈,她這是踩了老虎尾巴。

沈皎反駁:“是你放肆。”

陸之慈不惱,反而還樂意,他低低笑出聲,“那小姐是喜歡放肆的阿慈,還是原本的阿慈。”

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,沈皎不知作何解答,沈思許久後道。

“都喜歡。”

“都喜歡?”

“嗯。”沈皎點頭,鄭重道:“不管是什麽樣的陸之慈,我都喜歡。”

陸之慈眸光一沈,聲息急促,“為什麽。”

沈皎道:“因為什麽樣的陸之慈都會在我摔倒時扶住我。”

片刻後,陸之慈笑了笑,“阿慈不吃山雞,阿慈送小姐出去。”

他護著她的額頭,牽著她的手臂離開後,地道又亮起一道火光。

陳紹嘆氣,還說不喜歡。

火折子明明給了他一個,完全可以再往前走尋出處,偏要原路返回,這小子是想再跟喜歡的人待一會。

真卑劣啊。

走出地道後,陸之慈從懷裏取出兩張饢餅,全給了沈皎。

沈皎知道定是從陳紹那拿的,但還是故作詫異,“這饢餅你是從哪來的。”

陸之慈笑了笑,“小姐希望我是從哪拿的。”

沈皎語頓,“這我哪知道。”

陸之慈不再逗她,“是阿慈來時塞在懷裏的糕點,本想著填肚子,沒想到給忘到現在,小姐不是餓了嗎,快吃吧。”

沈皎望著手上兩張餅,這次是真詫異,“全給我,你不吃嗎?”

陸之慈搖頭,“阿慈不餓。”

“胡說,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,怎會不餓。”沈皎強行將另一張餅塞在陸之慈手中。

跋扈道,“你必須得給我吃了。”

陸之慈凝望著手裏的饢餅,和觸碰在他掌上的手指。

陸之慈頷首,“好,我吃。”

夕陽西下。

“阿慈,你有想過以後去哪嗎?”

沈皎吃著饢餅,兩人坐在石頭上,看外面夕陽,赤色的海浪翻滾,此情此景,總想講些人生大道。

於是沈皎這麽問,陸之慈沈默遲遲不回,沈皎轉頭。

“阿慈?”

陸之慈擡頭望日落熔金,赤色的光浮了一層在他臉上,少年眼中竟有絲滄桑,惆悵。

沈皎猜,他應該是舍不得阿姐吧。

但又不得不離開。

沈皎嘆氣,剛把頭轉過去,陸之慈便望向她。

“如果可以,我想永遠陪在小姐身邊,永遠。”

他聲沈重,負有千斤,是他無盡的奢求。

沈皎看不見他帶著期盼的目光,她低下頭去,咬了口饢餅,嚼了許久。

她沒那麽自戀,認為陸之慈是為了她。

好你個小子,為了永遠陪在阿姐身邊,竟拿她當幌子。

沈皎有些惱,又有些惋惜。

她又嘆氣,問陸之慈,“你就這麽喜歡她嗎?”

陸之慈心顫了一下,他雙目一頓,停留在少女埋下的頭,微風徐徐,吹起發絲,和他埋在深處,要沖破土層的樹芽。

陸之慈張了張口,又閉上。

沈皎驟然擡起頭對上他的眸,他立馬慌張起來,撇開頭錯開。

“阿慈?”

“怎麽了小姐。”他鼻息有些重。

“你發燒了嗎?”沈皎邊說邊擡手,覆上陸之慈的額頭。

“你的臉怎麽那麽紅。”

“熱的。”陸之慈起身,不知為何,分明沈皎的手才更滾燙,像是火爐子,燃燒著他,讓他喘不過氣來。

她太過熾熱,讓他落荒而逃,陸之慈哆嗦,話也說不清,“天……天快黑了,阿慈……去弄一些柴火,小姐在這等著。”

沈皎認為陸之慈定是燒糊塗了,這麽嚴重,連話都說不好。

沈皎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,好像自己的體溫也有些燙。

日落月升,天愈來愈暗,月光洩了一片,沈皎摸了摸後頸,掌心濕熱,已出了大片汗。

沈皎渾身燥熱,眼前朦朧,她擡頭望天上,只見月皎白,圓如盤。

沈皎暗叫不好,她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聲音,問正在生柴火,背靠自己的陸之慈。

“阿慈,今夕是幾日。”

陸之慈邊生火,邊答:“回小姐,今日是十五。”

十五,果然。

沈皎體熱,心卻冷了,完了,那毒發作了。

且她能清晰地感覺到,這毒發作得比之前幾個月還要厲害。

沈皎腳軟得踩不住地,直不了身,漸漸衣衫濕透,發絲黏在額頭,難受,燥熱得狠。

此毒以氣血混亂,游走全身,最終急血攻心,五臟六腑破裂,七竅流血而亡。

發作時,蝕骨刮魂,疼痛難忍。

而沈皎那一點點劑量,說白了就是個烈性媚藥。

此刻是撓心撓肺,燥熱難忍。

不知不覺中,沈皎外衫已褪至手肘,她望著陸之慈的背影,急需一塊礁石,在洪水猛獸中撐著她,於是她軟著腿緩緩靠近。

沈皎嘴裏斷斷續續嚀不斷,“阿……慈。”

陸之慈手一頓,他轉頭。

只見小姐光著肩膀,面色潮紅,渾身濕漉能掐出水來。

陸之慈捏緊柴火,抿了抿唇問:“小姐怎麽了。”

沈皎強行喚起神志,她使勁掐了把自己。

不行!那是陸之慈,她不能與他發生關系。

他是她不能惹的人,不然她會死得很慘。

沈皎慌忙後退,大風卷起衣衫,她在風中搖搖欲墜。

陸之慈伸手,不解地望著她,他看見她步步後退,後面是懸崖,他趕忙起身想去攔住她。

沈皎不停搖頭,嘴裏不停念,“別過來。”

別過來。

沈皎的身體想靠近,可神志讓她後退,漸漸她慌亂了。

漸漸她神志不清,腳下石頭一松,身後是萬丈懸崖。

裙擺散開,翻卷如蝶,身後是月,她便如此掉了下去。

陸之慈奔過去,只捉住了她的絲帶,可隨即,他縱身一躍,隨她一同掉落。

撲通,濺起巨大的水花。

沈皎全身如散架,夜間冰冷刺骨的河水席卷全身,緩解滾燙的心火。

好在河流還算平穩,不再似昨晚般湍急。

可渾身巨痛,讓她睜不開眼,也動不了身,只能任由身體下沈。

她意識開始渙散,在最後片刻一念間苦笑自嘲,終究還是栽在了這裏。

一只手攬住她的腰,唇覆上一片冰涼,像是當初常州湖底,帶著藥香。

昏迷之際,河水的刺痛再次襲來,她猛得一咳,水珠如串上浮。

陸之慈托著她的腋,將她送了上去。

河水起伏,一下下拍打身體,明月高掛,萬物寂靜呈薄暗藍,遠山浩蕩,如山水墨畫。

天水一線間,唯有二人,和映在水裏的月,在波濤裏起伏。

水中月,月中人。

又或是心中人。

陸之慈凝註眼前人,眼底淌淌秋水。

沈皎微睜著雙眼,她半身脫離水面,腰被陸之慈環著。

下半身燥熱緩解,可上半身呢。

她抿著唇,明眸透露著渴望,雙目含情,臉頰依舊泛紅,迷情亂意,蕩起漣漪。

“阿慈。”沈皎神志不清喚他,手緩緩拂上他的脖子,輕輕摩挲。

陸之慈想起陳紹的話,若是喜歡一個女子,會在意她與別的男子親近,會在她靠近時,叫他名字時,心動。

心動,何止。

它瘋狂跳躍,如這河浪,起伏不止,一下一下拍打他。

沈皎微微湊近,望著他的眸,手從脖子拂至他緊抿的薄唇。

方才他們都唇還貼合在一起。

鬼使神差,沈皎低頭在陸之慈唇上親親一啄,隨後又擡頭茫然地看著他。

她微張著唇,留戀,不舍,期盼。

陸之慈一怔,他問,“小姐知道我是誰嗎?”

“阿慈。”她又喚他。

陸之慈眉驟然一壓,眼中情愫奪出。

罷了,喜歡。

非常喜歡,他喜歡沈皎,陸之慈喜歡沈皎。

在他心中吶喊,嚎啕,一遍又一遍重覆。

他先是親她的臉頰,濕熱的吻游走至鼻尖,停留片刻,最後輾轉至唇瓣。

蜻蜓點水,若即若離,這個吻笨拙生澀。

二人分開,雙目對視僅片刻。

他攬住她的腰,將她托舉得更高了些,握著她的後頸再次吻上去。

他這個呆子一點也不呆,沒了方才的生澀,更加嫻熟。

沈皎感受到,他撬開她唇齒,更深入,更熱烈。而她摟住他的脖子,本能地給出回應,唇齒相抵,熾熱纏綿。

呼吸聲交織在一起,吸吮間金津玉液嘖響,逐漸混亂,不成調。

陸之慈移開唇,望著她動情的樣子,沈皎眼前一片朦朧,她只知有一團火焰將她包圍,她急需宣洩又或是沈淪。

後來火焰褪去,她摸上眼前冰冷的唇,眨眼暈了過去。

陸之慈捧住她的臉,慢慢放至肩膀,讓她靠著他,她尋到一個舒服的姿勢,很快酣眠過去。

她的腦袋抵在他的胸口,若她醒著定能感受到他強有力,跳躍的心臟。

陸之慈揚唇笑了笑,緊緊摟著她,原本蒼白的臉微紅,眼中喜悅如江潮,溢出,漫延開來。

他輕輕念著,“陸之慈喜歡沈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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